大美丽法案与马斯克组党风波:美国两党制的挑战与宿命

in STEEM CN/中文2 days ago

大美丽法案与马斯克组党风波:美国两党制的挑战与宿命
大美丽法案通过与马斯克的政治决裂
2025年7月4日,美国总统特朗普签署了争议性法案《大美丽法案》(One Big Beautiful Bill Act),该法案核心内容包括将特朗普2017年减税政策永久化、大幅削减医疗补助和食品项目支出,并增加约5万亿美元债务上限。法案以国会两院微弱优势惊险通过,参议院甚至出现50:50平局,最终依靠副总统关键一票才得以生效。这一结果直接激怒了曾为特朗普重要金主的埃隆·马斯克。他在法案签署次日(7月5日)通过社交平台X宣布组建新政党“美国党”(America Party),声称要“把自由还给人民”,并代表“被两大党忽视的80%中间选民”。
马斯克与特朗普的决裂早有端倪。作为前政府“效率部”特别顾问,马斯克曾向特朗普阵营提供2.5亿美元竞选资金,但今年5月离职后猛烈抨击《大美丽法案》,指责其“荒谬的支出规模”和“政治操弄”,甚至暗示掌握特朗普与性犯罪者爱泼斯坦往来的黑料。特朗普则反讥马斯克的反对源于“特斯拉将失去政府补贴”。这场富豪与总统的公开反目,折射出美国政治精英层的深刻裂痕。


两党独大局面的制度根源
美国自1860年代起形成共和党与民主党轮流执政的格局,第三政党始终难以突破体制壁垒。这一现象的核心在于选举制度设计:

  • 单一选区制与赢者通吃:美国国会选举采用单一选区相对多数制,候选人只需获得最高票即可当选,无需绝对多数。这迫使小党支持者策略性转向大党,避免“浪费选票”。
  • 选举人团制度:总统选举中,除缅因和内布拉斯加州外,各州实行“赢者通吃”规则。小党即使获得全国20%选票,也可能因选票分散而无法赢得任何选举人票。
  • 中间选民的关键作用:在高度极化的政治光谱中,仅占选民总数10%-15%的中间派常成胜负手。两党通过调整政策吸引这批摇摆选民,挤压第三党生存空间。例如2016年大选,自由党虽获3.3%普选票,但未赢得任何选举人票。
    政治学者汉斯·诺埃尔指出:“美国体系下,党派无法通过赢得20%-30%选民票而在议会逐步壮大。”这种制度性障碍使第三党长期处于“陪跑”状态。

被忽视的小党生态图景
尽管两党主导政坛,美国仍有超过30个注册政党活跃,包括:

  • 自由党(Libertarian Party):主张最小政府干预,2024年大选获得逾200万张普选票,但在联邦议会零席位。
  • 茶党(Tea Party):作为共和党内右翼派系,2010年助共和党重夺众议院,但未能形成独立政党架构。
  • 绿党(Green Party):聚焦环保议题,2024年在威斯康星等摇摆州分流0.8%民主党选票,间接影响选举结果。
    历史上第三党曾有短暂高光时刻:19世纪“美国党”(又称无知党)曾拥有5名参议员和50名众议员;1968年华莱士的“美国独立党”更斩获46张选举人票。但这些政党最终因制度挤压、资金短缺或议题单一而消亡。当前小党普遍面临三重困境:基层组织薄弱、媒体曝光不足、联邦竞选资金门槛限制(需获得5%以上普选票才可获公共资金)。

马斯克组党的现实挑战与历史镜鉴
马斯克为“美国党”设定务实目标:争取2-3个参议院席位和8-10个众议院席位,在国会僵局中扮演“关键少数”。但历史经验与制度现实预示其面临六大障碍:

  1. 意识形态定位矛盾:马斯克自称代表“中间80%”,但其政策主张(如财政保守主义、反移民倾向)明显右倾,既难争取民主党进步派,又因与特朗普决裂失去共和党基本盘。
  2. 选举制度碾压:乔治城大学研究显示,在435个单一议员选区中,新党需在数十个选区同时突破才能赢得目标席次,而美国党目前仅在得克萨斯、加州等马斯克影响力大的州有微弱基础。
  3. 组织能力短板:相比两党百年积累的地方组织网络,美国党依赖社交媒体动员。前民主党候选人杨安泽虽表态合作,但缺乏基层票仓转化能力。
  4. 资金悖论:马斯克虽坐拥3600亿美元财富,但联邦法律限制个人对政党捐款上限(每年3.5万美元)。其政治行动委员会(PAC)需构建广泛小额募捐体系,而中间选民恰恰是捐款意愿最低的群体。
  5. 历史循环魔咒:19世纪“美国党”在赢得8%选举人票后迅速瓦解,因奴隶制议题上骑墙立场遭选民抛弃;1968年华莱士政党因种族主义标签被主流抵制。美国党同样面临政策焦点模糊风险。
  6. 两党反制机制:共和党已着手在亚利桑那等关键州提高新党登记门槛,要求提交5万选民签名(原为2万)。民主党则推动立法限制富豪资助超级PAC。

结局预测:关键少数还是昙花一现?
基于制度约束与历史规律,美国党可能有三种发展路径:

  • 最可能情景(概率60%):在2026年中期选举赢得1-2个众议院席位(如加州硅谷选区),但无法进入参议院。成为类似台湾民众党的“关键少数”,偶尔在预算案表决中发挥杠杆作用,但遭两党联合封杀重大议题话语权。
  • 次优情景(概率30%):复制自由党模式,持续参选但议席挂零。马斯克2028年转而支持共和党温和派候选人,变相放弃政党实体。
  • 瓦解情景(概率10%):重蹈19世纪“美国党”覆辙,两年内因内部分裂(科技自由派与财政保守派冲突)或资金枯竭解散。
    值得注意的是,马斯克组党本身已改变美国政治生态:其一,凸显富豪干政新趋势,财长耶伦警告“超级富豪正破坏民主”;其二,加速共和党分裂,特朗普派与科赫网络已着手清理党内“马斯克派系”;其三,激发第三党改革声浪,纽约州拟试点比例代表制地方选举。

结语:制度惯性的胜利
从19世纪“无知党”到21世纪“美国党”,第三政党在美国政治中的挣扎印证了制度设计的决定性力量。马斯克虽具资本与流量优势,但难敌两党制下“杜弗杰定律”的铁律——单一选区制必然导致两党垄断。真正改变或许不在政党更替,而在选举制度变革:若更多州采纳缅因式排序复选制,或引入比例代表制,方能为小党打开生路。在此之前,“美国党”的宿命,恐将成为又一颗划过美国政治夜空却难留痕迹的流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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